日照金山【摄影/欧阳涛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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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前:

这一年“医生医事”比较荒废,因戴戴全家完成了一次大变道,从北京搬到了马德里,跨国搬家是个巨大工程,以后慢慢和朋友们聊聊。今天是教师节,女儿算着时差,北京时间一过0点,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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里给她以前就读的二外附小的班

主任

黄老师发去了问候。我也觉得应该写点什么,但脑子还没从各种琐事中脱离出来,十年没正经下过厨房的人,每天琢磨的是如何做出不重样的一日三餐,实在无法投入到写稿中。

翻看电脑里的存货,发现了张心湜院士自传里的一点内容,是书的最后一部分。2015年7月,我有幸在成都采访

台湾

的张心湜医生,并获赠他这本自传《医者之心》,并获得出版社及张心湜医生的书摘授权。这本自传的经历都似曾相识,每个人都能从中看到自己想看到的,更希望对大陆医疗现状一点启发。

在此,向张心湜医生表示敬意和感谢,也祝所有的老师,节日快乐,您们辛苦了。

张心湜

1942年出生,阳明大学教授、泌尿外科专家。阳明大学终身荣誉教授、荣总医疗顾问,国际外科学院院士。曾任台北荣总医院外科部

主任

、阳明大学医学院院长、校长、振兴医院院长等,2001年当选为岛内第一位中国工程院院士。

以下内容摘自《医者之心》

已获授权,请勿转载

改变的力量

由于喜欢教学,我原本要算在阳明教到七十岁退休,但意外当选中国工程院医药卫生学部院士,打乱我的生涯规划。我提早在六十岁就从阳明及荣总退休,同时请辞振兴医院院长。计划赶不上变化,想不到的还有一出,我重新当学生,获得了改变的力量,身边的人都说我变得柔软了。

当选

台湾

首位中国工程院院士

1999年卸任阳明大学交长,回归教授身分,阳明与振兴医院有建教合作关系,老师可以外借。2001年我外借到振兴医院当院长,没想到那年12月我当选中国工程院院士。有人误以为我到对岸当官,不是的,这是学术荣誉称号,不是官衔也不是职务。是由于我在泌尿外科的在就,当选中国工程院医药卫生学部的院士,可说是我多年推动两岸泌尿外科医学学术交流受到的肯定。

大陆的中国工程院与中国科学院,都是独立的最高学术机构。差别在于中国科学院偏基础科学,中国工程院着重应用得学,两者地位相当,类似我们的中央研究院。

中国工程院每两年增选一次院士,选举方式与中研院相似,都是通过推荐,上全体院士以无记名投票选出。院士的工作是每年参加在北京召开的院士

会议

提出对应用科学发展的建言。

我与中国工程院医药组院士郭应禄相识多年,他也是位泌尿外科医师,觉得我有资格参加院士征选,主动热心邀请另两位我不认识的院士共同推荐我。我做的事就只有提供学习经历及著作资料,没想到当选了,成为

台湾

第一个中国工程院院士。

对我而言,学术是中立的,当选院士象征我获得大陆工程科学技术界最高荣誉,但

台湾

什么事都可以政治化,何况这顶桂冠来自对岸。

我在荣总及阳明的职务都是公职,振兴医院虽非公职,但创办人是蒋宋美龄女士,我当选中国工程院院士,可能被质疑阳明大学教授在对岸任职。为了避免争议与困扰,我向荣总跟阳明申请退休,也向振兴医院董事会请辞。

刚硬变柔软的震撼教育

据说,美国外科医师退休不再看诊不再开刀,平均只能活两年。因为外科医师生活节奏一直很快,退休后突然慢下来,就会像心电图骤然慢下来一样。

提早自公职退休,当然要找事做,我应聘到私人医院机构服务,荣总方面也维持带学生及看诊,免得老化太快。我甚至还去当学生,经朋友介绍,我参加了圆桌教育基金会的心灵成长课程。

没想到我在67岁的“高龄”,参与了真正的圆桌

会议

,接受心灵的震憾教育。

我年少时冲动火爆,是严峻的老师,不少朋友讶异我近年来柔软许多,我想这跟我上了“圆桌”的课程有关。圆桌基金会的教育训练与心灵成长课程针对不同领域专业人员开课,我参加杏林营是以医师为对象,对我收获很大。比如向来不苟言笑的我变得可亲,我还惊喜发现它的课程内容如

结合

作精神、解决问题能力、放下傲气卸下心防、平等真诚待人等等,正是当前医学教育需要的。

后来圆桌基金会邀请我担任杏林营的学长协助带队,我欣然应允;希望更多医师经过圆桌洗礼,也能有所收获。

圆桌课程中有多项分组任务,让学员学习互助合作、培养服务精神、学习原谅与道歉、面对恐惧并克服它等等。卸下心防是我觉得很棒的收获,通常进入社会工作后,每个人都筑起一道墙把自己关在里面,日子过得紧不自在。随着活动破解一道道关卡,我们逐步踏出围墙,做平日不敢做的事、说平日不敢说的话,学会面对失误不要怕出错。

我知道有很多企业家参加后,出钱让员工去参加,希望导入“主管不虚伪,员工不敷衍”的企业文化。我也帮我家的“大老板”——我太太报名。我觉得这个课程有助于亲自沟通,父母党龄觉得自己吃的盐比孩子吃的米多,人生经验丰富,孩子要听我的,但孩子有自己的想法,父母必须学会接纳,站在孩子的高度看世界。

即便如此,我还是有做不到的事情,圆桌人视彼此为家人,将“我爱你”挂在嘴边,不时相拥表示支持。活动第一晚老师要求每个学会员打电话回家跟另一半说:“我爱你”,但自忖对太太还是说不出口,没打这通电话,倒是太太参加圆桌时打了电话跟我说,不过她不是第一晚打电话,而是第二天早上,显然她挣扎一夜,积蓄足够的勇气后才对我说出这三个字。

圆桌课程结束前,鼓励学员上台分享心得,圆桌创办人认为我的发言震动人心,我想是因为我口才不好,只能有话直讲,无形之中反而感动人吧。其实圆桌塑造了令人掏心掏肺的气围,每个人的发言都很感人。

振兴医院有个同事多次参加圆桌课程,常上台分享他的家庭故事:他回老家看罹患失智症的爸爸,爸爸认不得他。他参加圆桌学会将“我爱你”说出口后,回去看爸爸用台语跟他说“阿爸,我爱你”,爸爸竟然认出他了。他还提到全家人曾经因为姊姊兔唇而自卑,不喜欢姊姊出门,怕被人指指点点。后来家人陆续接受圆桌课程,每个人都变了,姊姊敢上街,家人也不再畏惧他们异样眼光。他每次都讲到痛苦失声,令人动容。

圆桌的省思

圆桌的第一阶课程主题为“改变的力量”,改变一个人既定思维很困难,尤其是被视为菁英的医师。我多次担任杏林营带队学长,所以能观察到医师参加圆桌前后的变化。很多医师是抱着好奇心参加第一阶段课程,报到时都摆出“我看你(圆桌)能拿我怎么样”的态度。但三天课程下来,观念有了大转变,能深切检讨过去看病的态度,“我以前对病人很不好,我回去后要好好反省”;连续参加第二、三阶课程的医师,也持续进步中。

圆桌学员在课程结束后,会不时举办小团体聚会,一个阳明第一届毕业的胸腔外科医师说,过去病人多时他心烦气躁,对病人讲话口气很差,心情不好时还吼病人,现在不会了。即使病人对他挑三拣四,他都能和颜悦色,“我现在看病比以前愉快。”

另一个也是明阳毕业、新竹一家医院肾脏内科

主任

写电子邮件给我。他说,由于护理人图片不足,院方关闭数间病房,结果有病人无法住院,家属很着急说话大声了些,他竟然忘了在圆桌受的训练,跟病患家属起冲突。自我反省后,觉得应该向对方道歉,他说他医师的傲气还没有放下来,他要好好回圆桌再训练。

这些医师的转变让我赞赏,他们以前把行医当成职业,现在则能够把医师这个行业视为志业;心念改变,行为也改变了,因此更能乐在服务。但这种转变不是短时间可达成,必须一再训练,重拾心灵的感动,对我来说,当圆桌的学长,也是我的再充电。

让将来的自己更好

学长的工作从帮学员提行李开始,当学员搭大巴士抵达上课场地,学长上前把学员的行李从巴士搬出来,再带学员去柜台报到。学长一律穿着黑色T恤,第一眼通常看不出是谁,很多学员刚下车时以为我们是行李工人,不知道面前这一群“工人”同属于医界。

有一次结业典礼上,一个年轻医师上台分享:第一天报到时,他心想帮他拿行李的人怎么跟张校长这么像,后来一问,真的是张校长。他一方面疑惑我为什么会搬行李,一方面很惶恐。他哽咽着说,“张校长帮我搬行李,我以后出去怎么做人?”

我稍后发言时,以在美国进修时看到老师为病人倒悄壶的“震撼教育”为例,说明老师的身教,让我体悟服务没有等级之分。无论在医院是大院长还是小医师,来到圆桌教要把自己入下来,希望学员能感受到为别人服务是很愉快的事情,同时能学习到“我先改变自己,慢慢的我有能力改变别人!”

圆桌提供的训练,正是当前

台湾

医学教育欠缺的一环。圆桌经验让我体会,“改变现在的自己,就能让将来的自己更好”。上过圆桌的课后, 我自己在带学生时就把圆桌的内涵带进去,但这种训练若能够放进医学教育、从医学生阶段开始,效果会更好,这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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医学教育可以努力的方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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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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台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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戴戴(戴志悦)

独立医学人文记者、旅欧作家,著有《遇见肿瘤名医》、《郭应禄传》。曾任人民日报《健康时报》编辑部副

主任

、腾讯健康频道副主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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